无名客

在遥远的埋骨之地相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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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灭·义忍】灵异事件调查所

#CP:义忍,微不死花、锖真

#OOC有,年龄操作有

#随笔10000+,逻辑勿纠,不确定有后续否

 

1.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在新宿也存在着这样的缝隙。

富冈义勇坐在二楼的玻璃窗前,不经意地后靠在椅背上,撇头看向窗外狭窄道路。一如既往,即使是白昼,大概这里的天光被特地筛过,只把暗淡的那份倒下来。反倒是夜色偶尔别有一番清爽。

富冈义勇在指尖转了下圆珠笔,一圈之后捏回手心。对面的女人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仿佛源源不断,在逼仄的空间里盈满酸涩的水汽。尽管已经面对过太多次类似的状况,但生性不善与人交道的他还是不知所措,只把一边的纸巾盒摆在女人的手边,收获对方哽咽的一声“谢谢”。

“富冈先生真是温柔的人呐。”女人醒了一下鼻子,终于抬起未干的泪眼来对他说话。“我丈夫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富冈义勇客套了几句,总算送走了客人,在对方连声的“请留步”和鞠躬中只从办公椅前站起身算是致意。等到门扉终于关上,他又倒回椅中,不知是叹是舒,总之出了口气。扫了眼桌面上刚记录下的信息,随手合上了文件夹,顺势眼睛瞥向窗外,恰好瞄见熟悉的人影。

不过几分钟门就又敲响,不等他回应或起身对方就自顾自地推开门同时和他打招呼:“义勇。”

“锖兔。”富冈按回笔芯,发现了锖兔踏入后面的女性,又补了一句:“真菰。”

真菰对师弟报以微笑。锖兔原本带着她往富冈义勇桌边走,看见那有且只有一张并完全称得上破旧且肥大的老板椅,忍不住“啧”了一声,打消了原本让真菰坐下的打算。

真菰看出锖兔的不满,主动提出为他们泡茶便走进了茶水间。锖兔从公文包里掏出文件夹,推开正摆在富冈义勇面前那份把自己的丢下:“把你那些找猫找狗找小三的事情先放一放,看看这个。”说罢就往那张刚被他嫌弃过的椅子中一跌,双手交叠在扶手上。“你有看新闻么?灶门家的灭门案——父亲早逝,全靠母亲和还在读中学的长男长女操持一家面包店,结果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案发当天长男炭治郎恰好在同学家过夜躲过一劫,其余家人除长女弥豆子外全部遇害。第一发现人则是次日清晨返回自家住宅的炭治郎。”

“你确定是灵异事件?”富冈义勇皱着眉头翻看现场勘察资料,如果说是恶鬼邪灵作祟,这场景未免有些过于血腥和刻意了。

“当然,”锖兔接过真菰手中的热茶对她一笑,随即又转过头来回答问题。富冈头也不抬说:“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最后还不是被你们发现是人祸。”

“那不是见你的连续案件迟迟没有进展忙得焦头烂额,着急给你送线索么?”

“然后害得我在错误的方向上努力半天,最后线索又都给你们警视厅了,锖兔警部。”富冈义勇冷酷无情地指出。锖兔挠挠后颈咳了一声:“毕竟你名义上也是侦探,顺手破个案对你的名声也好嘛。”

“上次确实是锖兔着急了,毕竟类似灵异事件的恶性犯罪案件社会影响过于恶劣了,又是连续犯案,警视厅迟迟没能破案压力也很大。”真菰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侧过身温柔劝阻两位拌嘴的师弟。

“这次也不是贸然来打扰你的。师父也判断为灵异事件。”

富冈义勇不再理会发小,专心查看起尸检报告上的伤口照片。遇害者五人中有四人几乎死于同一时间,身上无数伤口,均为利刃所致也几乎是形成于同一时间;唯一死亡时间靠后的幼子被发现在玄关,被幸存的长女紧紧护在身下,伤口略少但与其他四位死者一样,刀刀致命。

如果说是人为,反倒是不可思议。

富冈义勇继续翻看后面的社会关系调查和幸存者的笔录。锖兔饮了两口热茶打量同期的办公室——狭小拥挤物品陈旧,即使玻璃大而明亮也连同屋内被天光蒙上尘埃,幸而义勇本人还算生活整洁,不然他真的怀疑他在这种地方怎么接的到生意——无论是表面上的侦探生意还是本职的灵异事件生意。

“我说,你找个窗明几净的事务所很难么?身为顶级的灵异调查师你不会这么惨吧?每次到你这儿我车都开不进来。”

无论是兄妹二人还是亡者,都被评价为为人热忱温柔;最近的行动轨迹也没有异常。笔录上有价值的东西不多,富冈义勇腾出手来喝了口茶道:“省钱。”

“你是要攒老婆本么?”

一时呛在了嗓子里,连同后面句话也咽了下去:“越是这种阴暗的地方,越容易有意外之喜。”

“锖兔。”真菰赶紧起身帮富冈拍背,嗔怪地看了对面的人一眼。锖兔举手投降,表示不该在这个时候开玩笑。

终于把嗓子里那点水咳出来,富冈义勇问:“灶门兄妹现在在哪儿呢?”

“神社。兄长虽然受到了视觉刺激,但还是出于长子的职责在忍耐痛苦,妹妹的状态似乎不太......正常。”锖兔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说道:“毕竟已经成为了孤儿,又是案件的幸存者,总要想办法收治,与其送到福利院无法及时庇护,还是由师父收养比较合适吧?”

“恭喜你义勇,你也要成为师兄了。”

猝不及防,富冈又哽了一下,幸好水杯刚才就放到桌面上了。仔细想想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自己也是被师父收养抚育的孤儿,无论是作为徒弟还是儿子似乎都没有立场来干涉父亲的决定。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富冈义勇说:“带我过去吧。”

锖兔比个OK,把文件放回包中站起身。真菰注意到几天来郁积在锖兔眉宇间的阴霾消散了些许。富冈义勇是没有这个眼力的,径直从办公桌下的暗槽中抽出包裹着白布的长剑来,再扯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与两个人落锁离开了。

 

2.

富冈义勇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流动的绿意,掩映在其中的碧红转瞬即逝。

鬼灭神社。

是供奉着自大正时代以来为斩杀恶鬼而牺牲的英灵并受其庇佑的神社,由历代退隐的顶级灵异调查师担任神官,并在神社后建立居所和道场以培育弟子。东京分神社便是由富冈义勇他们三人的师父鳞泷左近次管理。一同学习剑道的弟子三人,锖兔真菰两人都只成为了警察,唯独富冈义勇踏进了灵异调查师的领域。

毕竟,自己与他们不一样啊。富冈这样想。

看到鸟居时,离鳞泷先生的住所已经不远了,只是需要稍微从山后绕一下。等到迈进房间里时,师父已经斟好热茶等待他们了,而在师父身边坐在的,正是灶门家的兄妹。

看到帮助自己的警察先生归来,灶门炭治郎和灶门弥豆子几乎是立即移动了膝盖向这边来行礼:“锖兔先生、真菰小姐......富冈先生好。”

正如资料上所述,尽管神情仍然带着惊恐疲惫,但两人身周依旧弥漫着温柔可亲的气息,富冈义勇一边回礼一边观察着弥豆子,少女换着粉色菱格纹的和服,与眸色相得益彰,长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虽然年幼却显得端庄可爱,丝毫感受不到锖兔口中“不正常”所在,不过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紫藤花香富冈义勇倒也明白,只是暂时用紫藤花宁神镇鬼罢了。

三人依次落座,锖兔首先开口:“炭治郎,这位就是我向你提到的义勇师兄,不用担心,杀害你家人的真凶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少年闻言又一次面朝两人深深地拜扣下来,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哽咽:“十分感谢您锖兔先生,拜托您了富冈先生,十分感谢。”少女也立即跟随上哥哥的动作。

“不必。”面对罹遭不幸仍旧强忍泪水的孩童,富冈义勇心中难免也有怜惜,只面上已经习惯了如水冷淡。这时听闻他继续说道:“我已励志成为灵异调查师,一定会迅速成长起来找出凶手为家人报仇。”

此言似乎出乎了锖真两人的预料,富冈的眼眸中也郁积起某种情绪。炭治郎天生嗅觉灵敏,甚至能凭借鼻子体察他人情绪。尽管花香馥郁,他还是察觉到对面人的某种不快。

“好了,”鳞泷师父打断了突如其来的尴尬,“炭治郎,向你师兄说明一下情况吧。”

“基本情况我已经从锖兔那里了解了,”富冈义勇:“在那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情。”

“你真的打算成为灵异调查师么?”

炭治郎发出小小的疑惑音节,于是富冈义勇接着说道:“你真的明白,自己想要成为调查师的初心,和将要在这条道路上所面临的艰难么?”

“是的我明白,”炭治郎的眼睛坚定如炽热火焰:“所有可能面临的状况鳞泷师傅都已经告知我了。”

不,任何一位培育师也不可能穷尽所有的可能。

因为我们所要应对的,是所有贪婪、恶欲、卑鄙下流组成的合集。无穷无尽,无所不在。

“我不是说当你修习斩鬼的剑道所要面临多少的苦痛,也不是为了强行改变体质通灵所要吞饮多少苦涩的药物。”

“我问的,是你是否有灭杀恶灵的狠辣,和保障自己不受邪恶吞噬的心意!”

富冈义勇的口气愈加严厉,因为只有他从那与自己有着截然不同姿容的少年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个瑟瑟发抖的孩童。

这孩子的感觉过于温柔,而面对邪灵任何一点犹豫和恐慌都会导致调查师和委托人的双双殒命;如果仅仅是为了复仇这样纯粹的天然的理由,终究也会变成被仇恨操纵的恶魔。

灶门炭治郎,如果你真的想成为灵异调查师的话,就让我和师父,看看你的决心。

“是!!!”

灶门炭治郎猛地直起了身子,艳红如火的双眸直视着富冈义勇的双眸,仿佛要在风平浪静的湖面上烧出一片火海:

“无论遇到怎样悲惨的恶灵,我都会毫不犹豫斩灭他;成为调查师是我自己深思熟虑的结果,不仅仅是为了我枉死的家人,在经历了这种痛苦后的我,也希望着能够拯救别人于悲痛之中!如果有一天我做出辱没师门的事情,就请师父和师兄......”

“好了,我知道了。”富冈义勇出声打断了他。

你纯粹而炙热的心,我感受到了。

“哎?”炭治郎一愣,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师兄对自己的认可,然而富冈义勇并没有打算再和自己的小师弟寒暄什么,切回原本的话题:“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家族有什么自古遗传下来的东西么?”

炭治郎想了两分钟,可能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还是弥豆子先说道:“哥哥的耳饰是父亲传下来的,还有一套乐舞。”

“乐舞?”

炭治郎也握拳砸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说道:“是的,这两样听父亲说都是祖先流传下来的。乐舞的话因为祖上一只在从事火相关的工作,所以每年的新年要跳乐舞祝祷火神大人。”

富冈义勇“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又问:“耳饰可以摘下来么?”

“哎?”

“只是拍个照。”

“拍照的话在耳朵上拍就可以了吧。”锖兔在旁提议,于是富冈义勇到炭治郎的身边给那对花札一样的古旧耳饰拍了照,又让他大致描述了乐舞的动作记录下来。在这时间内真菰带着弥豆子准备了晚餐,完成工作的富冈便留下来与许久没有一同用餐的师父和新师弟一同享用晚餐。不得不说,无论何时还是家中的食物更加温暖美味。

不过他也没有在独居时好好吃饭就是了。

饭后他到师父的起居室里饮茶,顺便伏在师父身前道歉:“真是抱歉师父,方才当着您的面实在是很失礼。”

鳞泷并没有责怪自己的爱徒,他抬起了手,想要抚摸少年的头,有突然想起这孩子已经是独当一面的调查师了,于是只用男人的方式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富冈义勇便告辞了,真菰在玄关留他过夜,义勇只套着外套回答:“还有委托要回去安排。”说罢便叫住了刚洗完碗出来的锖兔:“送我回家。”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锖兔问他有什么想法,富冈义勇一边往停车的方向走一边回答:“灵异事件的发生无非就是这几种情况——被别有用心的人诅咒、偶尔飘荡的怨灵、自作孽玩一些招灵游戏,还有就是家族的积怨。从你目前提供的东西来看灶门家并没有与人结怨,家境也不过是平常不至造至如此诅咒,幸存的两个孩子都很乖巧,活动范围又小,行动上大概率不会触碰到怨灵,那么可能的调查方向就是——”

“第一,关东、准确说是东京地区来了我所不知道,乃至整个总部都没发现的实力强大的恶灵;”

“第二,家中的孩子,或者是逝世的夫人,出于某种目的进行了招灵仪式,但我似乎并没有在你们的搜查报告中看到类似的东西;”

“第三,就是他们家族世上招惹了怨灵,导致这一代被报复。”

两人坐上车,开始往新宿区的事务所出发,富冈义勇嘱咐锖兔:“在这三者之中,目前概率最大的就是第三种。我会把今天收集到的资料汇报给总部,首先调查那对耳饰和乐舞的来历,在更大的权限范围内搜查;另外也方便关东地区和全国的调查师留意,以免真的是未知的恶灵,那样的话同类事件还有可能出现。有些事情也需要你们警察帮忙——首先保护好现场,我会在明天去进行彻底的搜查,你最好提醒你的警员不要乱碰任何可疑物品,尤其是庭院里挖出来的盒子之类的;其次我需要你们调查灶门家近期浏览过的所有资料,包括书籍网路信息在内等,以确定他们是否有浏览过灵异仪式的相关信息。”

锖兔“啊”了一声,表示为难,富冈义勇顿了顿,换了个说法:“那你们负责纸媒好了,电子产品只要给我调查权限就好。”

“不过建议你先准备好一套应付媒体的说辞,我感觉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还有既然大家收留了弥豆子,就要保障她的安全,要时课留意她的状态,一旦发现突发状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不用担心,毕竟师父在。”

“师父毕竟隐退了,不方便再参与到这些事情中。还要训练那孩子的哥哥......”富冈义勇停下了话头,车厢内再次陷入了静默。

锖兔瞟一眼自己的发小,对方只抱着剑头倚在上面。同样是收养的孤儿,原本以为他们会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上同样的学做同样的职业,结果却在一位调查师找上门来是分道扬镳。师父也好义勇也罢,都不爱在他和真菰面前提及过多的灵异事件调查,如果不是他们成为了警察,而义勇成为了调查师,大概他会永远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平凡的私家侦探吧。

毕竟我们是不同的人呐,义勇想。

自从他被姐姐锁在橱柜中,透过缝隙看到血液在白瓷砖上汩汩流淌的时候,他的一生就注定和别人不一样了。

成为调查师大抵都需要一些机遇。

这该死的命运地毁掉了他们,现在又逼着他们拿起剑来去反抗这该死的命运。

 

3.

“富冈先生要把这个委托让给我么?”在富冈侦探事务所的楼下酒吧中,富冈义勇捏一杯威士忌在手心里,把今天刚接到的委托资料推到一旁的村田面前:“很简单的出轨案”。

村田把文件收进包里,原本心怀志向想要成为警察的他却不幸在公务员考试中落选,只好退而求其次做了侦探,在这条小巷中结实了同为侦探的富冈义勇,结果歪打正着走向了另一条通往正义的道路。

“富冈先生最近收到什么大案子了么?”富冈饮一口冰酒点点头,村田有些羡慕地摩梭手中的玻璃杯:“不愧是身为‘柱’的顶级调查师啊。”

“别这样说,村田。”富冈义勇也不看他,沉静的蓝色双眸注视着手中的酒液:“正是因为有了你们‘隐’队的成员,我们这些调查师才能心无旁骛地工作,我们所实现的正义,每一份都有你们的功劳。”

得到“水柱”的赞赏,村田呆呆看着那个素来有着“憨柱”之称的男人差点落下泪来,然而感激的话还没出口,富冈却先收拾起外套上楼了。

果然不能指望憨柱开窍啊。

富冈义勇的房间就在办公室的隔壁。随便睡了一觉天蒙蒙亮富冈便驱车前往已经被警察封锁的灶门宅。老旧房屋的院落打扫地井井有条,看得出女主人的用心。富冈双手合十祝祷了一分钟,便开始里里外外的搜寻。直到斜阳远下,一无所获。

倒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用排除法减少了弯路。

现场已经没有了勘察的价值,富冈义勇返回住所使用权限查看灶门一家所有电子设备的浏览痕迹顺便查看总部发回的两封回执。

第一封是在说明因为资料库庞大,关于耳饰和乐舞的资料尚在寻找过程中......正看着还没来得及打开第二封,敲门声却蓦然响起“不好意思不接委托。”

门自顾自得打开,女士鞋跟哒哒哒地落在他的地板上直到他的身边。富冈义勇这才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看着年轻貌美的姑娘说:“不好意思最近不接找小猫小狗的委托。”

“嗯正巧我也不太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呢。”

少女笑靥如花,保持着那种甜美而略带危险意味的笑容注视着富冈。富冈看了她几秒,迟疑地叫她:“胡蝶?”

“啊啦,看来富冈先生还记得我呢。”

当然记得。

胡蝶忍合起掌抵在下颌,笑容愈发地不怀好意,富冈义勇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问她:“你怎么来了?”

“富冈先生不打算请客人坐下么?”

“你坐。”椅子明明就在她旁边,何必要问自己呢,富冈义勇陷入了疑惑。而胡蝶忍则是在疑惑这样不通人情的侦探到底是怎么接到委托的:“富冈先生不打算给客人倒杯水么?”

于是富冈起身去茶水间给她倒了杯白水。看着干干净净没有一片茶叶梗的茶杯,胡蝶忍微笑着喝了下去。

富冈义勇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看女孩低垂着漂亮的眉眼小口吞着水,等她的红唇离开杯口,他再一次问:“胡蝶怎么来了?”

“我出师了啊。”胡蝶忍放下杯子摊摊手,俏皮的动作配合娇小的身量十分动人。但显然富冈并没有感受道这种女性魅力,提出了他的下一个问题:“那你怎么不去你姐姐那儿?”

胡蝶忍的姐姐蝴蝶香奈惠同为灵异事件调查所成员,被称为“花柱”,也是关西地区的负责人。蝴蝶姐妹年幼失怙,因此姐妹情谊更加深厚,富冈义勇何他们姐妹曾在一起集训过对此也十分了解。

“虽然我也很想陪伴姐姐,不过富冈先生难道忘记了么,风柱不死川实弥大人现在也在大阪,关西地区的高等成员已经满额了。”

这么一说富冈义勇才想起来,不死川也在大阪,还是大阪警府的警部,而胡蝶香奈惠则是总部主公产屋敷家族旗下某家医院的院长。

“所以你是来?”他想起来自己的问题。胡蝶终于放弃了向这个憨憨暗中传达信息的做法,无奈地起身敬了个显然不够标准的礼:“甲级成员胡蝶忍,向关东负责人水柱富冈义勇报道。总部对灶门家灭门案十分重视,也为了配备关东地区的人员,故派我来以富冈先生侦探事务所助理的名义担任副管,详细信息应该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里了。”

富冈义勇看了看屏幕上尚未点开的第二封邮件,又抬头看了看胡蝶忍,再一次流露出疑惑的表情:“既然关西有两位柱的话,关东为什么不也派一位柱来呢?”

“啊啦啊啦,”胡蝶忍真的怀疑自己要和这个人长久共事下去,会一个忍不住把手里准备的毒药倒进他的水杯里:“富冈先生是在怀疑我的实力么?”

富冈义勇的蓝色眸子格外真挚:“没有,我相信你。”

胡蝶忍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红了耳尖。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模样道:“富冈先生还没有吃晚饭吧?一起去怎么样,你请客,就当给新员工接风洗尘。”

富冈义勇点点头,随即又摇,说自己邮件还没看完。胡蝶忍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富冈先生还是这么不好好吃饭呐,我人都到了任命状你有空了再看,都这么晚了还是吃饭比较要紧。”说着就把人往门外拉,富冈今天忙于查案也外套都没脱,这下正好被拉走。

虽说混迹在这一带许久,各家各店都熟,论起吃食他却只从来只去一家定食店,也不好把人往其他的店带,就近带进了那间店面。老板见了熟客,笑嘻嘻问了一句:“今天还是鲑鱼萝卜么?”随即看到他身边的美人,便朝他调侃道:“富冈先生居然也脱单了呢,看来今天得多送先生一道菜了。”

“我们不......”不等胡蝶忍否认,富冈义勇仿佛承认了一般自然地转过头来问她需要什么,胡蝶想想之后可能大多数时间都要跟着这个人啃萝卜,果断抓住机会选择了拉面。

等到老板挤眉弄眼地送上茶水和小菜,胡蝶忍才意识自己刚刚忘了啥,只好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寻思着以后再解释吧,便夹了一筷子塞进口中,心想富冈先生品味还是可以的嘛。

富冈义勇捧着茶杯在她旁边念叨:今晚就把灶门案整理好的资料给你,明天先带你去把居住票办了,然后申请入学,没记错的你应该还是读高中.....直到鲑鱼萝卜上桌才住嘴。

胡蝶忍特地转过头去看他的笑容,自从某一次无意中发现富冈义勇会在吃到鲑鱼萝卜时会露出一种与平日中完全不同的笑容,比起平常的令人讨厌,胡蝶忍格外喜欢那个笑容。除此之外她还发现,原来一项沉默寡言的水柱大人也会有话痨的时候。

真是意外之喜。胡蝶忍挑起一筷子饱浸汤汁的面条送进嘴里,也露出一个笑容。

吃过晚饭夜越发深沉,两人并肩走过一串串路灯,富冈义勇说道:“今晚先给你找个酒店,明天再租房子......”

“谁说我要住酒店租房子了?”胡蝶忍立在原地,灯光刚好从她的头顶洒下来,秀发也镀上一层柔和。富冈义勇步子比她大,立住之后稍前她一些,回过头来看她,“身为富冈侦探的助理,我难道不应该住在事务所么?”

“我的行李箱已经放在你的办公室了,你该不会没注意到吧?”

富冈义勇回想了一下,想不起来。只好把人先带回去。

然而回到事务所,胡蝶忍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这间事务所竟然只带了一间卧室。说什么身为助理要住在事务所只不过是逗弄他的说辞罢了,即使她不说话根据邮件内容她还是要和富冈义勇住在一起。毕竟他们调查师普遍体质容易招灵,她又是未成年的姑娘,身量乖小,体术稍弱,独居无论是从客观还是主观上都不是愿意的。富冈义勇是男人,又以剑道见长,才无所顾虑。

现下问题是,他们两个铁憨憨讨论了半天案情直到深夜才发现这个状况,两个人站在卧室门口大眼瞪小眼,没想到还是富冈义勇先打破沉默:“要不我出去住吧?”

客人把主人赶出门什么的实在不像话,就算他出去了自己也不好睡他的床。胡蝶忍还是打算先在外面对付一晚,富冈义勇此时又开始了倔强,一定要按照指示中的把胡蝶忍留在事务所,甚至不惜把人夹成一个安塞腰鼓。

胡蝶忍庆幸自己的日轮刀不在手边,不然一定把这个人戳成筛子。

最后的和解靠胡蝶的提议解决——富冈还在屋中睡,她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对凑一晚。两人达成共识,一个去洗漱一个去取被褥,等到胡蝶换了睡衣走出来,富冈义勇又反悔了,在卧室地上铺了褥子给她睡,自己倒是抱着被子去客厅。

胡蝶忍坐了一天的新干线,到达东京后又拖着箱子兜兜转转找目的地,到达之后也没好好休息就投入了工作,沐浴之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懒得和富冈义勇再争执,径直反锁上门在床铺上躺下了。

不多时外间的灯光也湮灭,胡蝶忍想了下富冈义勇那么高的个子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便打开手机私戳富冈义勇问他要不要换回来,富冈义勇的回应却只有一句“晚安”。

 

4.

 

5.

次日清晨,富冈义勇是在食物的香甜中醒来的。当时他还有一些迷糊,直到胡蝶的声音把他彻底唤醒:“早上好,富冈先生。”

挽着袖子和头发的胡蝶出现在与茶水间相邻的小厨房门口,阳光落在含笑的脸庞上熠熠生辉。富冈头一次发现这间小屋里的晨光可以这样耀眼。胡蝶一边端着托盘出来一边说:“富冈先生家的冰箱未免有些过于贫瘠了,没办法做早餐,只好在便利店里买一些三明治和咖啡回来热一下勉强充饥了。”说着就把托盘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在对面坐下来,富冈先生不赶紧起床洗漱吃饭么?我们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见富冈义勇还是不动,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一脸没睡醒的表情看着她,她又笑着问:“啊啦难道是富冈先生还有裸睡的习惯么?那是不是还需要我回避一下?”说着就端起自己那杯咖啡到他的办公桌前身子朝着窗外一边抽出东京的灵异事件相关详细状况资料看一边喝咖啡了。她不知道的是,那片从杯口飘散出来,被阳光勾勒清楚的白色氤氲莫名其妙刻印在了富冈义勇的记忆中。

大概是早晨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的办理居住票和入学等事宜加之总部提前的打点都进行的很顺利。结束这些文书上的事情后两人去采买生活物资,虽说胡蝶忍的委派并非总部拍脑门决定,但是灶门案的突发还是导致了她的仓促上任,完全没有来得及整理行李,只拎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捡了些必备用品便直奔富冈而来。

虽说是采买,他的小屋子倒也装不下什么。新的床具、办公用品、餐厨用具以及她上学的学习用品、校服等等,站在瓷器区富冈义勇一直在想要不要在里屋打个隔断,并且在办公室再添张桌子,最后拿了一只印有胡蝶的马克杯当她的专属杯子。胡蝶忍除了选购自己所需用品外还拿了很多的零食饮料填满冰箱,以免某个忙起来就忘乎所以的侦探饿死自己。

开车回家的路上,富冈义勇还在想事务所内部变更的事,胡蝶忍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开到路牙子上,于是开口问道:“呐呐富冈先生在想什么呢?开车不专心可不行啊。”

“哦,在想给事务所里打个隔断填张桌子给你用。”

“那倒是不必了富冈先生,我从今晚开始睡沙发就可以。办公桌的话除非你把你的资料柜扔掉否则我只能坐在门口办公了哦。”

“门口禁止堆放杂物。”

“富冈先生的意思是我是杂物么?”胡蝶忍笑着问:“所以说,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大的工程啊,反正最近富冈先生也不会接其他案子,现在的环境足够我们使用了吧?”

富冈义勇思忖着女孩的话,觉得有道理,遂打消了念头。

放置完东西富冈在桌前用总部的数据库匹配尸检报告上的伤痕和已有恶灵造成的伤痕,胡蝶忍则躺在沙发上尽快熟悉关东地区的现有状况。原本室内一片寂静,翻看地图的时候她却突然出声:“学校离事务所好远呐。”

富冈依旧专心比对图片,只说:“那所中高一贯是灶门兄妹就读的。”

“嘿咿嘿咿。”胡蝶忍应道,她当然知道富冈义勇的用意在于让她调查灶门兄妹的同学关系和校园情况,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但富冈似乎会错了意,过了一会儿说:“我会留意学校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的,买或者租都可以。”

胡蝶忍已经没在看地图了,也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富冈在说什么,“哎”了一声赶忙道:“不用不用。”

富冈义勇疑惑地抬起头看她:“现在的房子也不是那么的适合居住,不是么?”

“但是如果要搬的话我们每天来事务所不是也很麻烦么?”

“唔,那我顺便找一下合适的办公室吧。”

“不要把搬家说得这么草率啊喂!”

 

是夜,胡蝶忍好不容易适应了沙发入睡,没过多久就被富冈义勇一把拽着手腕拖了起来:“紧急状况,弥豆子出事了。”

胡蝶忍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在睡衣外裹了一件风衣套上鞋就被富冈义勇拽出了门,对方得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也是穿着睡衣乱着头发,车速尽可能地块,要不是深夜,恐怕次日锖兔还要去交通科捞人。胡蝶忍从听到紧急状况那一刻就醒了,深夜出动几乎是他们的必备训练项目,因此她也决不会忘记背上自己的药箱。

到达鬼灭神社,锖兔正在门口来回踱步等着他,看到衣冠不整跟来的女性难免愣了一下,富冈义勇此时也无心解释,只顾着往里冲。

弥豆子在家中一直是和真菰同寝,这次也是真菰发现了睡梦中的弥豆子不对劲,赶紧叫了师父也给他打了电话。等两人进入房间时,里面已经是烟雾缭绕,弥漫着浓厚得几乎令人作呕的紫藤花香,也只有他们经过训练的调查师才能忍受的了。师父跪坐在弥豆子身侧,炭治郎在另一侧,眼泪分不清是烟熏还是着急,真菰则被赶在门外,却还是不住得往里查看情况。

富冈义勇暗叫一声不好,这是被魇住了。梦魇型的鬼怪绝对是最棘手的一种,想要把人拉出来需要有药物、调查师话术以及最关键的当事人自己的意志,其中任何一环出现差池都会导致失败。而不同于剑术,话术的修炼没有固定标准,十分受制于调查师本人的能力。眼下室内的紫藤香已经点了九炉,是使用的最大量,而弥豆子还是紧锁着眉头汗液不断渗出,左手被她的兄长紧紧握住,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呼唤:“醒醒,弥豆子!”

“几只镇静剂了?”富冈义勇问师父。鳞泷先生暂停对弥豆子的呼唤,回复他三支。这也同样是这批镇定剂的最大用量。

说话间,胡蝶忍已经放下了药箱从中取出针管,鳞泷刚想要阻止,却听见女性冷静且温柔的声音道:“鳞泷先生,我是甲级成员胡蝶忍。这是蝶屋最新研制尚未推广的镇静剂,请允许我一试。”

少女散着头发,没有来得及带蝴蝶家特有的发饰,鳞泷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一支镇静剂推入,少女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渐少了痛苦。不等炭治郎欣喜,胡蝶忍厉声道:“不要停,继续呼唤她。”炭治郎赶忙继续。胡蝶忍这时也从师父手中接过弥豆子的另一只手,用不同于炭治郎迫切的,难以掩饰惊慌的沉静声音喃喃:“弥豆子,要快点醒过来啊,你的哥哥在等你呀。”

不知过了多久,弥豆子的痛苦持续了多久,身旁两个人的呼唤就持续了多久,大概是直到炉香烧净,弥豆子才猛然睁开了双眼。

“弥豆子!”

炭治郎几乎是立刻扑上去抱紧了妹妹,脸埋进她的肩膀中。弥豆子脸上还残留着刚从梦魇中挣脱的惊魂未定,指尖发颤。在座的几人皆长抒了一口气,开始撤掉熏香让空气流通进来。

“那个女孩子是谁啊。”在富冈义勇捧着香炉走出门时,锖兔终于拉住他问。

“她是我的搭档。”

胡蝶忍听了少年的无数遍感谢,终于走出了屋子在缘侧透气。使用话术同样需要耗费大量的专注和心力,大半夜奔袭而来又进行了长时间的干预,现在早已精疲力竭,倚着柱子滑坐下来,昏昏欲睡。富冈义勇端着师父煎好的补充体力的药水找到了她,他只知道胡蝶的毒医高超,剑术别致,却不知道她在话术上也如此高明。天生诱人的音色搭配因人而异的语调和内容,实在令富冈义勇也惊叹不已。

放下杯盏,他也坐在一旁,压低声音唤她:“胡蝶,起来喝药了。”。胡蝶忍迷迷糊糊伸手来端,富冈义勇却怕那双柔弱的手把药汁洒在身上,仍然托着杯底,让她半就着自己的手饮尽了,还没等他把杯子放下,胡蝶已经向他这边倒了过来,靠在他的肩头,笑嘻嘻道:“富冈先生,我厉害么?”

“你很优秀。”富冈义勇回答。也许是听见夸赞,胡蝶又笑一声,像个小孩子一样,说着“祢豆子的意志也十分的顽强呐。”随即便睡去了。富冈义勇就坐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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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