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客

在遥远的埋骨之地相见吧。

© 无名客

Powered by LOFTER

【灵笼中篇|你X 查尔斯】被神遗弃之子·陆

  在彻底咬下灵魂的果实时,不知夜空还是脑海,似有恰似有烟火绽放。

  火焰是庆祝,也拼凑成挽歌。有什么再度毁灭崩塌,又有新生凝聚降临在宇宙中心。 

   

Chapter 6

  与查尔斯并肩离开密室时,你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寂静地趟过冥河返回尘世。书墙在身后掩起,一切恢复原状。大厅里淌满月光,只被推出一圈圈波澜,散开撞在玻璃上,从灯塔高处流下。

  你足尖踢开幽蓝,准备离开,经过那张纤尘不染的钢琴。它淋透月色,依旧矗立着,漆黑包裹银白,从尖叫一路点滴到琴键。

  你先前忘记合上琴盖,情不自禁掠过手,撩拨出一连串若有若无的声响弥散。不成曲调的乐流混着稀薄月光从指甲上滚落。像是被蛊惑,你在钢琴旁停下,朝查尔斯伸出手:“要弹一曲吗?”

  

  查尔斯还站在墙檐下的阴影中。他熟悉的钢琴像是脱胎于明月核。他就站在那里,看你的手指搅乱一串黑白,缠上皓腕绕过咽喉,最终注视你的脸庞。

  或许是今夜,月光过于亮了,你的唇色不像平日那样艳,吃了血似的,而是微微融化成乳酪,好像还带着甜。浮光掠过眼瞳,却未被深邃所吞噬,难得满目闪烁清浅。像是万千星在海洋中孕生。

  

  你看着他,笑起来,是他从未认真看过的天真纯粹。

  

  这样的你的姿态,让他觉得格外陌生,以至于对请求一并感到不知所措。他向另一侧偏过脸,思索过片刻,走到琴前落座,骄矜抬起右手。

  你心领神会,俯身托住他的掌心,另一只手捏过指尖,小心摘下他雪白的手套,一寸寸从玲珑腕子露出手背上狰狞陈旧的疤痕。查尔斯看着你。

  你不动神色,摘下后便握在手中侧立。

  

  查尔斯重新把目光落在许久未触碰的琴键上,不由放空了一瞬大脑,转而在脑海中找到一首能够单手弹奏的乐章后:呼气,抬腕,落指。

  灯塔资料室内储存有少量旧世界的音乐作品,但并不被准许聆听。乐符连接成线,或欢快或悲怆,都是对三大法则的亵渎和谋杀,摩根当然不会允许有任何妨碍三大法则执行的东西存在:音乐、书籍、人,包括自己的得意门生和亲生儿子。

  

  可查尔斯终究是他的儿子,基因、血脉乃至心性和意志的传承。他继承了摩根的城主之位,一并继承了他的坚决无情。

  

  琴声从他指尖掉落溪涧石上,泠泠汇入水流月色里。他弹奏的是你从未听到过的音乐,也只有纯粹的音乐,不包含其他任何杂质。

  但渐渐地,他敲击的节奏就变化起来,不知为何地缓慢、轻柔,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手指间和心脏内渗出。不经意的、本能的、胆小怯懦,灌满在某一处......猛然爆发出。

  如银瓶乍破,如海啸鲸鸣,如星辰破碎。

  

  一瞬就足以美得惊心动魄,但也只有那一瞬。

  查尔斯自己也像是被那忽而汹涌的情感所惊醒,下一个音符恢复到最初的乐曲当中去——冷漠的、优美的,纯粹,一点点没入寂静。

  

  他究竟想起了什么呢?

  赋予和带走他所有情感的母亲吗?

  凝视他美丽的脸,你忍不住想。

  

  不,或许没有带走所有。

  一切的存在都会留下痕迹,无论如何隐藏、掩饰、否认,都会在某个不经意里显现

  

  查尔斯沉默地抒气,手搁在琴键上。

  

  你听够了吧?

  他想要这么说。但刚想要转身,你却先一步捉住了他的手——

  你吻住他的手背,吻过他的伤痕。

  

  瞳孔本能放大,查尔斯一时呆住,怔怔盯着你冒犯的无礼之举。

  他感到有什么在皮肤的裂隙间蔓延过,渐渐就渗进皮肤下骨髓中,消解在血肉里化成某种陌生却又令神往的物质。

  直到你柔软的双唇离开皮肤,将欲起身。那种感觉却尤然存在,迫使他做些什么。

  于是查尔斯一把攥住你的领口拉下来——

  双唇触碰你的嘴唇。

  

  被律法明令禁止的亲密接触。你们都意识到。可在两具“肉体”相触碰时,一切都无法阻止,也无需教导。

  

  你们开始了彼此试探。

  

  与他人嘴唇触碰的感觉异常新奇,在器官独有的柔软之余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美妙。但喉口被猝不及防勒紧,你被迫屈膝弓腰着应和,还是抵不住酸涩跌坐在他身上。你将左手搭在男人宽阔的肩上保持平衡,右手则掐在他喉咙靠近锁骨的一处凹陷。尖锐的痛感和窒息让他停了动作,微张开唇齿,你顺势便侵袭进他的坚硬和柔软间。

  他的牙齿极尖利,舌面扫过仿佛有淡淡血腥弥漫开。但你偏就喜欢这样的味道。查尔斯也松开你的衣领,转而搭在你髋骨上扶稳,反攻。

  你们一点点吞食掉对方的甜蜜、呼吸甚至混沌间你甚至觉得自己在摄取他的灵魂,从末端逐渐向核心游走、靠拢,静默地、在他不设防时攀附在硕果的树梢前,随时便可将其一口吞下,任由对方地生命凋零。

  月光是冷的,灭顶浇下,淹没身躯。无论有无衣饰遮蔽,每一寸的皮肤都冷津津的,好像是被死亡层层包裹。

  你们都曾面对过死亡,在隐天蔽日的阴霾里坠落,在最灼烈的日光下束缚。你们并不畏惧死亡,但也从未像今夜一样试图热切拥抱它。

  灯塔律法规定,进行亲密接触者,处以火刑。无需站上火刑台,烈焰就已在体内点燃,焚尽骨骸。

  “查尔斯。”

  查尔斯看着你,仰头看着你。月光在你发顶一片片碎裂,落满头满身光辉。他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神情:面颊似有绯色,黑玉一样的瞳仁涣散成清澈而混沌的情欲。这间屋子隔音很好,但你还是咬紧着嘴唇。

  你宛如封溺深海的缪斯,沉浮在光可抵达的交界处。他忽然很想听你的声音,不是戏弄、不是嘲笑、不是虚情假意惺惺作态,而是天籁和独一无二的神谕。

  嘴角滚下咛嘤。你勉强将双眼再撑开些,俯视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的男人。光影在他的脸庞上格外分明,眼下的纤弱怯懦欲垂欲落,嘴唇鲜红似他柜中最美的酒液,混着鲜血,蛊惑人心。

  你便再次俯身下去,喂给他你所有的疯狂、痛快和欢愉,与他分享你灵魂中罪不可见人的污秽。

  在彻底咬下灵魂的果实时,不知夜空还是脑海,似有恰似有烟火绽放。

  火焰是庆祝,也拼凑成挽歌。有什么再度毁灭崩塌,又有新生凝聚降临在宇宙中心。

  

  而你只剩伏在他肩头喘息的余力,他也一同在你裸露的皮肤上吐露厚重急促的呼吸。

  片刻后恢复了体力和神智,你拨弄他濡湿的鬓发:“你的头发乱了。”

  大概是刚刚胡乱在他后背时扯松了发绳,此刻金丝凌乱从额前两侧散落。查尔斯抬头凝视你的眼睛——一如既往、深沉,不见底的深沉,就像刚才的美景只是他失控下的幻想。

  查尔斯碧绿的瞳孔也冻结成惯有,甚至更加怨毒。

  你没再说话,捞起他的发丝,替他再次梳理整齐。

  他便还是骄矜的城主大人,你依旧是城防指挥。

  

  

  一晌贪欢后,你与查尔斯的关系没有丝毫的改变。既无热络,也不生疏,照常工作,在路上偶遇致礼后擦肩,开会时仍站在一处。

  梵蒂在一旁,光影值也不曾发现有改变。

  那个夜晚被不约而同当作了一场放纵。

  

  什么都没有改变。

  

  

  “将军?”

  布兰卡在城防军的集中食堂里领取了今日份午餐,一路与同僚下属问好着寻找座位,恰好看到你独自在角落中。

  你虽然是最高指挥,但仍会在集中食堂和下属一同用餐时闲聊,是相处中难得的放松。布兰卡端着餐盘在你对面落座,刚要问好,却发现你手支着额昏昏沉沉,不免担忧地凑近询问。

  她走近时你就察觉到了,只是已经想不起刚刚晃神的所思所想。再低头,餐盘中的食物几乎没有动过。

  

  “您还好吗?”

  你揉揉太阳穴,垂手捡起餐具,勉强叉住颗蔬菜往口中送:“没事,可能最近工作多,有点累。”

  布兰卡目光随着你怏怏移动的餐叉移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劝说:“将军要不去检查一下吧,身体垮掉的话,也会影响工作。”

  食物乏味,你缓慢咀嚼着,含混答应一声。

  

  你自觉并不是生病,不过是有些许劳累。但为避免影响工作,你还是预约了空闲时段的全面体检。

  负责你的医生名为德林,你记得他原本在急诊,洛蒂降职后补上成主治。结束了所有检查项目,你从病床上翻起身整理衣服,刚要开口问情况如何,却见医生一反常态,凑眉头紧锁着。

  你隐隐察觉到问题。

  

  慢吞吞套好了长靴下床,你将佩剑握在手中走向他,不经意地贴在德林的后腰上。德林一只盯着你的身体信息踌躇,被突然触碰猛地一惊。

  你笑得温柔无害:

  “我想起来,城主大人近来身体似乎也不太舒服。我劝不来他,就只能麻烦医生陪我去一趟,替城主大人简单检查一下了。”

  “这可是在城主面前表现的机会,医生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如此说着,你客客气气伸手将医生请出了房间,一路上神色如常,也并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妥。

  

  当你领着德林闯进指挥厅时,查尔斯正在听取远程汇报。被你打断,只好挂断通话,不悦地向台下扫来。

  “我见城主大人近日似乎有些过度操劳,刚好觉得给我体检的德林医生医术精湛,所以想让他来替您检查一番。”你如是说。可无论是说辞还是事件本身都过于诡异。

  “将军费心,既然如此,那就请医生留步了。”大厅中本就无律教士值守,你借口离开。等视线中除局促不安的医生外再无一人,查尔斯开口问:“将军带你来是发生什么事了?”

  尽管你在来的路上都没有再碰过他,但仅病房中那一下就已经让德林毛骨悚然。如今面对高高在上的城主,德林不由腿有些软,口吃了两句,决定实话实说:“报告城主,来之前我在给将军做常规检查,发现......”

  “将军并未执行过繁育任务,但已经是妊娠状态。”

  

  句尾几个字犹如炸弹,在查尔斯脑中引爆了一瞬空白,足足几秒后才恢复正常。德林站在下首又埋着头,便没有看见他脸上短暂的凝滞。

  “哦?是么?”刻意拖长了语调掩饰失态,查尔斯挂上惯用的优雅又虚伪的微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

  “将军前不久确实执行过繁育任务,大概是战损补给处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没有及时显示在信息里。辛苦医生特意来汇报了。”

  “能够见到城主大人是我的荣幸。只是城主大人您的身体......?”

  “是将军多虑了,医生先回岗位吧。”

  

  说罢,查尔斯叫来律教士,将德林送回医疗区。等那两人离开,你才从大厅两侧装饰的圆柱体鱼缸后走出,拖着水淋淋的光芒,一级一级踩上台阶到查尔斯身边。

  “我该夸城主大人么?”你戏谑。在德林开口之前,你就有了奇妙的预感,反应过来,及时把人带到另一方肇事者面前弥补谎言。不然事情一旦泄露,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虽说解决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查尔斯还是无比头疼。那几个字引发的震动仍在他心中有所余波。抬手遮住眼睛,他说:“我会安排战损补给处和晨曦大厅伪造一份繁育任务内容给你。”

  你不置可否。

  

  查尔斯抬眸看你站在常站的那个位置,招手示意你再走近些。等你到他面前,他又忘记了要嘱咐的那些话语,目光像是被牵引着从你的脸滑到小腹。

  作为战士而存在的女性身体窈窕美丽,小腹还平坦着。查尔斯曾为许多女教徒赐福过,手指若有若无滑过隆起,现在却几乎想象不出:这纤薄的女体里,正孕育着一个会哭会笑的生命,一个源于他的生命。

  他情不自禁将手掌贴上你的小腹。最致命的弱点被人尝试触碰,你本能畏缩了一下,但仍让他落下,隔着军装和手套,感受他手指轻微的移动。

  像是呓语般,查尔斯注视着问:“这里......有我的孩子吗?”

  

  你觉得可笑,也确实笑了出来:“他还很小呢。”

  

  灯塔自从颁布三大法则以来,就没有堕胎的先例。查尔斯又将流程安排的天衣无缝,你并也不多在意这件事,你身体不错,照常工作着,只是日程规划中多了一项:定期到育子科检查。

  

  “城防总指挥怀孕了?”

  作为医疗区主管,嘉莉一般不多干涉医疗系统的工作运转,但并不代表她不留意其中出现的异状。因此,当医疗区副主管向她汇报育子科的情况时,她连手上腥红素的研究都暂时抛下,专注听取报告。

  “灯塔绝不会让核心管理层的女性贸然执行繁育任务。”为保障基因优化,所有繁育任务执行者的基因序列都会在育子科进行登记。调出你的任务情况,嘉莉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嘱咐照顾你的育子科大夫雷德:“将军下一次检查的时候,提取一份胎儿的基因样本。”

  

  你从未对自己的情况刻意隐瞒,但除过更换了自己的训练内容外,其他照常,也就没人察觉你的变化。随着时间流逝小腹逐渐隆起,周围人才意识到你去“执行了繁育任务”这件事。

  一方面为保障灯塔的人口补给顺利进行,另一方面则是对新生命的孕育感到奇妙,许多人对你的态度更加友善起来:镜南总在廷议前后与你同行,嘉莉也会多关照几句,只是你总觉得她的眼神和她打量查尔斯时类似。

  

  不过也不乏伺机蠢蠢欲动者。

  

  某天镜南约了你在露台喝茶,你走到条内部通道中感觉身后有异,当即拔刀后刺又反手一挥,刀刃压着跟踪者的脖子架在金属墙壁上。

  

  “老子大着肚子照样能杀你,梵蒂。”

  

  你冷着声音,少见得不带任何笑意,只剩下赤裸的杀心在眼睛与手掌里跳动。

  你从来都是嗜杀的人,不杀人的原因只有对方没有被杀的价值。尽管所有人都觉得你和曾经没有变化,但你自己清楚地感知到:随着腹中另一个存在吸食你的血肉,你骨子里的恶劣也越发泛滥。

  你动作不比独身时迅捷,为保护自己,略有风吹草动便甩出最为致命狠辣的一击。如果对方不是梵蒂,或许你在和镜南喝茶前,还得回指挥厅找一次查尔斯。

  

  梵蒂不同于大狗,是他真正的心腹。你设计杀死了重伤的沙里夫,违背查尔斯命令,甚至早在放走镜南前就已离开她的牢房去前方打探情况,半路上从梵蒂手中抢走了飞雪......桩桩件件的事情算起来,她会想要为自己的主子铲除你,你始终有所警惕,至于其中有无查尔斯的授意,你却并不敢肯定。

  

  “违犯律法进行异性间亲密接触,当处以极刑。晨曦大厅的教师从未在大厅内见过你,胎儿到底是谁的?”

  你往下压着刀片,立刻在她脖颈上碰出一根血线。没想到她会这样发问,你反倒笑起来:

  “你不如去问问那个有权操控战损补给处和晨曦大厅的人。”

  

  你撤下唐刀塞回鞘中。梵蒂的表情不加显露,但仅凭嘴唇周围肌肉的抖动,你也能猜到她内心的震动。无意去和她交流当下的想法,你径直离开。

  

  到达露台时,镜南已经坐在桌前等你——她喝茶,你喝配给的营养剂。问好时,你未提刚刚发生的事。

  “身体怎么样?”见你走上来,她赶忙来扶你,你笑说自己还没那么脆弱,靠在了围栏边。

  夕阳正好。

  

  剥落了耀眼的日光温吞如水,暖暖从你双肩裹下来。远处的云金红柔软,倒像是没有脚的鸟款款翩飞。你往下看去,一些上民各自休养,而更远处的悬吊区也传来尘民的熙攘,再往下......

  

  再往下的噬极兽又在干什么呢?

  

  你被天真的想法逗笑,说给镜南听,她也一并笑起来,眉眼弯弯。

  

  笑声触到内心中的某一点,镜南渐渐停下来,望着你倚靠的方向,却是透过你看着更远方的山峦天际:“查尔斯已经下令在这片区域徘徊很久了。”

  “是啊,随影也总被派下去。”你饮了口营养剂,不经意岔开话题:“你们科研部那个叫诗怡的女孩,主导研发的脊蛊捕捉器还挺好用。猎荒者给生态所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博士说,他们现在针对腥红素成分和效用的研究又推进了不少。”

  同随影交好外加对4277的监视让你对灯塔的另一暴力机关的行事也有了暗中的操控权;嘉莉博士收取了你的好处,也回赠给你更多关于玛娜生态和灯塔秘密计划的研究进度。

  尽管你已经和查尔斯在某种程度上握手言和,但鉴于今天梵蒂的表现,你仍为自己留着许多后手底牌。

  

  “生态所愿意加强合作,还要多亏你斡旋。之前也不知道为什么,博士似乎总是有些排斥与科研部接触。”

  

  夕阳给她的长发镀上金。你看着她一双多情目,含着杯口笑而不语。

  

  那个深爱着自己杰作的疯女人,看到另一张活生生的未来在眼前晃悠,会怎样想呢?

  

  说起嘉莉,镜南接着问:“你说,他们找到马克之后,会怎样对待他呢?”

  又绕了回来。把玩水杯,你漫不经心回答:“切片也好、监禁也好,都得先找到才行。”

  透明的玻璃在你手中转出千变万化的绚烂。镜南看着你:粉面朱唇,生来带着笑;眸子依旧漆黑深邃,被此刻的晚霞铺满粼粼一层光。

  她说:“大家都说,你最近柔和了好多。”

  

  你错愕。

  “我认识的士兵、其他部门的职员,就连一些尘民劳工都说:城防总指挥大人越来越温柔了。”

  你自己全无察觉,只好笑了笑答:“看来,是我工作松懈了。”

  镜南摇摇头,端起茶杯,吹开逸散的水汽:“也许是孩子让你也有柔软的地方了吧。”

  

  

  你和查尔斯是一样人。

  

  你披着光打开她的牢房门、握住她肩膀,毫无犹豫地放弃生命点数和奉献价值低的人、在查尔斯宣布任命时优雅地出列行礼……

  她逐渐在细枝末节里发觉。

  

  她一直都了解着查尔斯的欲望和野心,却不曾意识到暗流涌动中他早已将细剑刺入了灯塔的脊骨中。

  他说光明孕育于黑暗,掀起幸存者的欢呼与朝拜。可灯塔的至暗从来都并非天灾乃是人祸——她绝不想一切再次重演。

  

  混沌黑暗中,你成了她不得不握住的一簇光:并不明亮,但足以和查尔斯的独断专权纠缠。一只怪物会带来毁灭倾覆,但两只相似又对立的野兽则率先会为争夺彼此撕咬。

  她所能做的,则是在二者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现在大概是最好的状态。摇摇欲坠的平衡线,编织成了疏松却牢固的一张网。

  镜南扫向你的腹部。

  

  女性执行繁育任务会耗费大量的体力、精力,势必会耽误工作,这也是灯塔为何不允许核心管理层女性执行的原因。

  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仍然选择顺从。查尔斯还不能够逼迫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镜南无从探究,只愿这种稳定能够维持下去。

  

  “我母亲,是个尘民。”

  镜南将茶杯送在唇边,忘记了要触碰。

  

  你斜靠着栏杆,落日照亮了半边脸。杯子捏在手中,视线随着飞云飘无定所。


评论(4)
热度(56)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2021-06-13